第二章 仙缘说

长生醉玲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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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张至深拍一掌桌子,“老子跟他不认识!你们被他骗了!”

    小二道:“公子说的哪里话,你一进门就朝他走来,还跟他说了许多话,明眼人都看着呢,哪里像是不认识的。”那眼乜斜着瞧他,“看你衣冠楚楚,竟连区区九十文都想抵赖。”

    “老子我跟他真的不认识!”他再次强调。

    小二也收起了先前的笑脸,换上一声冷笑:“哼,不管你们认识还是不认识,这帐是一定要你付了,若真不认识那姑娘,只能算你倒霉。”

    “你们不讲理!”

    “哼哼,吃饭付账,天经地义的事,怎就不讲理了,客官,付钱吧。”小二哼哼笑着,门口两个大汉已经到了他身后,满脸横肉,一脸凶残,虎视眈眈地看着张至深。

    张至深瞧瞧那俩大汉,再看看自己细胳膊细腿,料是跑不了,只能算爷倒霉:“好吧,我付。”

    “客官真是爽快人!”小二立马又笑开了花。

    摸了摸钱袋,挑出铜钱:“九十文。”

    小二一手掂量了几下,满意道:“欢迎客官下次再来。”

    下次还会来才怪!

    想来,那女子不动声色便报复了他的捉弄,当真是一报还一报。

    张至深憋了一肚子气回去时,正看见一妇人站在摊位前,心中一喜,什么晦气都没了:“夫人可是要算命?”

    那妇人看看他,再看看随风微摇的幌子:“不问不知,我本是想问去玲珑镇怎么走,原来先生是算命的。”

    “啊……是,是,问路也可以,沿着镇子口的路一直往前走,过了河就是玲珑镇了。”

    “那真是谢谢你了。”

    “夫人要不要算一卦?”

    妇人思索了一下,多看了他两眼,笑道:“先生人真好,长得也俊俏,那就算一卦吧。”

    于是,张至深迎来了他真正算命生涯的第一次开张,赚到五文铜钱,并且在整个下午,向他询问的人也越来越多……在第十五位向他问路的人走后,他开始考虑明天要不要换个幌子,因为所有人看见他的幌子和装束,都以为那是闲来无事,专门解答路人各种疑问的富家公子,没人会以为他是算命的。

    夜幕将至,张至深回到落脚的客栈,叫上一桌菜好好犒劳自己,也是一个人一桌,也是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一袭白衣也是那般自自然然地出现在他面前。

    那样的身姿太过出尘,十步开外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眼球,不用细看便知是那人的到来,张至深记得清清楚楚,那样的皎月清风世间仙。

    他却只当没看见,静静喝着酒,听他与小二之间对话。

    那声音很轻,带着冷冷的轻,轻得张至深都听不清楚,只听得小二的声音越来越大。

    “客房真的都满了。”

    “满了就是满了,交再多银子也没用,您还是去别家吧。”

    ……

    张至深心中暗爽,那小酒也喝得越是滋味,仿佛中午被戏弄一事又回敬了去。

    然而,美人的目光慢慢落在了在他身上,这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美人开口问:“他住哪个客房?”

    “张公子呀,他住在天字二号房,交了半个月的定金,您还是……哎,姑娘,您去哪里?”

    小二问着,美人头都没回一下,慢慢悠悠就要上楼,步伐尊贵而缓慢,似乎等着谁追上去。

    张至深自然要追上去了:“喂喂,你要去哪里!”

    “回房间。”美人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半阖的眸子,已是惊华绝艳,令张至深刹时忘了步伐。

    “你、你回哪个房间!”

    “自然是你的房间。”

    “为何?”张至深瞪大了一双凤目,那眼角微挑,即便是惊讶加愤怒,也带了几分不经意的桃花色,风流又俊俏,像是初露的小荷,笨蛋才会信他年龄已有二十三。

    美人止了步伐,冲他缓缓绽开一个冰花般的笑:“因为,我们有仙缘。”

    张至深差点一个趔趄摔了下来,也不知是被那笑容迷的,还是被那话呛的:“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咱们孤男寡女的,呃……不方便。”

    “无甚关系,我不介意。”

    “可是老子介意。”

    美人看了他一眼:“若是你介意,也可以不用进去睡,我不介意你睡大街。”说完便信步朝着天字二号房走去,那神态,翩然优雅,羽化而登仙了去。

    张至深愣了一会,眨眨眼,他还从未见过行事如此古怪蛮不讲理的女子。

    于是,跟了上去:“姑娘,说好了,我只收留你一个晚上!”

    美人自然是没有听见,即使他的声音足够洪亮。

    因为这姑娘完全没有客人的自觉,旁若无人地解了外裳,软绵绵地躺在床上,雪白衣裳垂在床沿,墨发柔亮如上好的绸缎,烛火微黄,如同照着一块上好的美玉,散发淡淡光晕。

    张至深手足无措地站在屋中央,仿若勿入内室的贼。

    “咳咳……那个……姑娘啊,这是我的床,可否……”

    美玉懒懒翻个身,雪白的衣裙柔柔垂落在地,连声音也是懒懒的:“我叫南箓。”

    张至深拿个凳子坐在床边:“南箓姑娘,你看,这是我的床……”

    那人微微睁开眼,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张,小名至深,至极的至,深浅的深。”

    “张至深么。”南箓低吟那几字,眼睛并未睁开,容色依然有些冷淡,浓密睫毛在烛火中投下一层阴影,衬得那容颜更加好看,似乎不仅仅是女子的娇柔美丽,还有几分男子的俊朗,若这是一个男人,该是如何的妖孽……

    张至深被这个想法惊了一下,回神了:“你睡了我的床,我睡哪里?”

    “你随意。”

    “姑娘,你看,此床铺已是我用过的,我们萍水相逢,你又是姑娘家,这实在有些不妥,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我虽收留了你,那也是一番好意,若因此毁了你清誉,那真是在下的罪过,姑娘不妨将就着软榻睡上一晚,咱们清清白白的,我绝不……喂,南箓姑娘?”

    他絮絮叨叨着,人家姑娘早已双目紧闭,呼吸均匀,柔软的身体舒展开来,如同一朵美丽的白莲花,睡着的白莲花。

    屋中忽然变得格外安静,张至深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不同以往,偷眼看熟睡的南箓,越发觉得那容颜绝丽,眉眼出尘,那光华气质,仿若从骨子里出来的,他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人儿。

    等等,为何鼻根热热的,滴在手上的是……

    张至深默默移开目光,擦去鼻血,如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吃亏的果然是他。

    收拾一个小包袱,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熟睡的美人。

    “算你走运,小爷我花钱让你一人舒舒服服睡客栈,自己反倒真要睡大街了。”

    朝他做了个鬼脸,再擦一把鼻血,走了。

    “你要去哪里?”南箓的声音轻轻飘来。

    “这房间给你住一晚,小爷我出去睡。”

    南箓坐起身,神态慵懒,眼睛微眯,声音带了几分低沉的诱惑:“这本是你的房间,我一人独占怎好意思,不过,我可以用其它方式报答你。”他伸出纤长的手,竟将衣服褪了大半,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肩膀。

    “喂喂,你、你要做什么?”张至深脑袋“轰”地一下,刚止住的鼻血又要汹涌地往外冲,连忙转过身去,脑中不断闪现那一片光洁白皙的香肩,脸上烧得辣辣的,不知平时的厚脸皮去了哪里。

    那声音越发勾魂了,低醇中含了暗香,说得他魂儿都快酥了。

    “*一度,公子觉得可好。”

    好啊好啊!

    “请姑娘自重。”张至深面容严肃,心里暗暗将自己扇了一小一巴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那冗长低醇的声音不愿放过:“为何?公子觉得我不美?”

    张至深深吸一口气,道貌岸然的:“你长得,嗯……勉强不算丑,但我是正人君子,怎能做这种事情。”

    南箓心中给他扇了一大巴掌,竟敢说他勉强长得不算丑!面上却笑得更加魅惑,风情万种:“这种事你情我愿,只要公子愿意,嗯哼……”

    美人不知何时到了他背后,纤纤玉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柔若无骨地附了上来,张至深猛地一颤,骨头又酥了一分,急忙躲开。管家尉伯从小教育他,越是对他投怀送抱的漂亮女人,就越对他抱有不良居心,而他已在成长的过程中无数次验证此话为真理。

    那南箓衣裳半敞,眼中含着媚笑,那叫一个风情万种,似仙又似妖,让众生颠倒,若不是对他心怀不轨,他张小爷就去挑粪!

    可是,可是,为何眼睛就是移不开那样的曼妙身姿,倾城容貌?

    那似仙人的妖精还走上来拉他的手,双眸荡漾,如同繁星万千,又含着浓郁的悲伤,望不到底。

    张至深心中一动,总算回神了,鼻子早已湿哒哒了,他抹了一把鼻血,大声道:“不……不用了,我……我内急,先出去一会。”

    于是逃也似的带着鼻血狂奔,步伐凌乱,这女子分明是在诱惑他张小爷,不知又有什么诡计。

    到外面吹了一阵冷风,便问了问小二要了一张不算软的软榻,在檐廊上睡了,那客栈的檐廊极长,红色的灯盏淡淡的,延伸到黑暗尽头,张至深看着看着,不知何时睡着的,好像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也有这样的红,红得冰冷,再来一阵风,更冷得削骨,猛然睁眼,梦里便是梦外,真是太他娘的冷了!

    于是他又磨磨蹭蹭地回了房间,哆嗦了一阵,总算睡着。

    黑夜中,南箓睁开眼,看见软榻上的青年,月光洒在那张俊俏的面容上,即便是睡着,一双丹凤眼依然是飞扬的味道,双手抱着一个华丽枕头。

    “笨蛋。”他轻笑着,眼底波光流转,一切掩在深夜中,声音是醇厚低沉的男子音,容颜依然绝丽出尘,不知天上仙子可是如此?

    月光洒了一地,不知照亮谁人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