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谁人难辨 信

清若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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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嗣墨帮着阿若将林嗣言扶进最近的一间屋里,对着阿若温言道:“阿若,烦请你替我将药拿来,我这样子被人看到可就闯祸了”

    说着又将桃花眼特地睁大了些,让阿若瞧清他的墨黑眸色

    不过是稍稍近了些,他眸中的漾漾水波氤氲迭开,便惹得阿若恍惚地走出了屋子,心中依旧在思量着,就连眼也是一样的桃花眼呐……可今日林嗣言的眼睛似是没往日的大了,看着无故变得纤长了些

    若说起方才他唤自己的名时,几乎就是与林嗣言同声同气的一个人了……

    阿若在书房中翻翻找找,总算寻到那瓶能易目色的药,走出书院,就见安伯在前方杵定

    安伯见阿若迈出门槛,仔细地替她关好门扉,垂首道,“殿下说在碧漾园的望仙亭里候着小姐”

    阿若一惊,“殿下方才脸色那样差,怎的还让他四处乱走?”

    “四殿下是懂些医理的,现下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阿若点点头,舒气笑道,“安伯自去忙罢,我独自去望仙亭就好”

    阿若惦记着林嗣言,跑得有些急促,将药递到林嗣墨手上,便转身去了林嗣言身旁

    见他脸色已不似方才苍白,再放下心去瞧一旁的林嗣墨

    不过一瞬功夫,他已将细长瓷瓶里的药倒在食指尖上

    连那手也是像极了林嗣言往日的

    瘦削细长,纤弱白皙得剔透似水,玉莹莹赛过碧漾湖里的清波

    “阿若又在走神了”他笑着望过来,还不忘将指尖上的凝状物吹干些

    阿若心里一突,这话竟是在哪儿听过?

    林嗣墨将指尖之物凑近眼前,睁大眼将之贴在了瞳上,阿若再瞧时,他的眸已成金色,比林嗣言的褐金色还要金

    看来,这药物可自行凝固,更可附着于瞳仁之上,助人更改眸色

    “嗣言哥往日在这个时辰会吃上一杯青梅酒,暖暖脾胃,我去瞧瞧仆妇们是否备好了”

    阿若起身走出亭外几步,心头划过一丝无端的异感,却是快得抓不住

    回身望去,那样如画般诗意的两个人就相伴于眼光落地处,似株并蒂双生莲,一个圣洁无尘如雪无暇,一个落拓不羁冶丽风华

    都是云淡风轻地笑,却总给人带来一股微弱的不安

    阿若自顾自地摇头,定是一时见着了如此相同又好看的一对人,心思恍惚得厉害

    “青梅酒端来了,嗣言哥快趁热喝了罢,”阿若去时只剩林嗣言一人闭眼假寐,“四殿下呢?”

    林嗣言此时看来气色好太多,脸色虽无血色,但唇上已透出嫩粉,“嗣墨说一直未见过我这府邸,现下已随安伯去别处逛园子了”

    林嗣言蹙眉喝下蜜色釉瓷碗里的青梅酒,“往后嗣墨要和我们长住,阿若也该改下口”

    阿若正想着那库存冰封着的青梅数量怕是有些不够,忽听得林嗣言这么一说,一时间拿不定主意,“那我该如何称呼?”

    林嗣言似早已思量好,“就唤他‘嗣墨哥’,对我改口为‘阿嗣哥’罢”

    “阿嗣哥?”阿若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感觉有点过于亲昵的味道,却见林嗣言在一旁眉开眼笑,“这次嗣墨回来,是母后的意思”

    “嗯?”

    “母后一直是以嗣墨身体不好的理由在外静养,况随着嗣墨愈发年长,皇子之名可不是轻易就能丢掉的”

    “皇后是担心嗣墨长期不在京中,对日后形势不利?”

    “阿若挺聪明的”林嗣言弯着唇角,“我总算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林嗣言对上她一双漾着清波的杏眼,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明白当初我留下你时,你为何百般的不愿了”

    “我都忘了……”阿若闹得尴尬,倒不是真忘,只是这种算计的心思怎能放到台面上说?

    “你是怕,到时候争那个位子,我会牵扯到你”

    阿若慌忙想解释,却又觉得他这话委实是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一时间讷讷无言,脸比方才更红了

    林嗣言轻笑了出来,“随口说说,阿若别放在心上况你如今已决意呆在我身边,我不会对这些想太多”

    他看向远处碧漾湖的春水,眼中有寒芒闪过,“就算是负了这天下,我也不会让人伤了你去”

    眼神又恢复成先前的平和,稍带了几分往日没有的促狭,“有皇家林氏与世代将领出身的李氏护着,谅他们也不敢伤了我的人”

    一时间二人相对无言,阿若别过脸不敢看他,抿着樱唇憋得脸通红

    “小姐,若仙斋的那位阿术姐姐要小的来传话,说是在府门外等着您呢”

    “未央呢?怎的不请阿术姐进来坐?”

    那侍者依旧是低眉顺眼,柔声道,“未央姐姐此刻在小姐住处打点东西,抽不开身……”

    “你瞧见她在干什么没有?”

    “她说是小姐交待的……”侍者终于肯抬起面来,飞快地看了一眼二位主子,又飞快地垂首,“是……”

    “是怎的?”阿若想着要去见白术,催促她快些说完

    侍者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林嗣言,后者似笑非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若干脆将整个人都凑近了,又将她拉开几步远,小声问道:“有话便说”

    “未央姐姐说春灯节要到了,赶着为小姐做香囊袋子呢”

    “香囊袋子?我一个女子也能收另一个女子的香袋么?”

    那丫头似是没料到主子这般说,吃吃笑道:“哪有,姐姐是替小姐给殿下做的”

    阿若恍然,春灯节一直是上京城春闺儿女的好日子

    佳人才子,须要借口才可相知相会

    而这春灯节,除旧迎新的由头在里面,还另有别番意趣

    已生爱慕的公子小姐由男方挑上描画好的春灯,赠给心仪女子,然后安戴对方并不知晓的面具,与心上人背道而行,转过重重街巷,再次见时,须由女子送男子香囊,揭下男子面具,意指钟情于斯,暗传心意

    若认错了人,则此姻缘不受上苍祝福,若是意中人,则双方皆大欢喜,男子第二日便可上门提亲,无需父母同意

    当时未央略带兴奋地将这告知阿若时,换来她的一脸茫然

    阿若自小便长于离京甚远的小镇,从未来过上京,若不是北狄南下,毁了她们整个村子,家人身首易处,连三岁的小弟也不知所踪,也许她不会冒着大雪走近深山,不会被林嗣言遇上,一辈子都不会来到上京王府,覆了这整段命盘

    阿若回身对林嗣言逗趣地眨眨眼,“过几日有好东西要送你,到时候你可不能将其拒之”

    林嗣言也未问是何物,笑意冉冉,“好”

    随即长身站起,揽住她的肩,“走罢,我陪你一同去见白术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