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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尉勉轻声说。
或许是因为要对初夏说对不起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以至于尉勉根本无从说起，只好用这三个字，去代替所有的抱歉。
初夏拉起尉勉的手，看到尉勉重新将眼神放到她身上后，冲着尉勉涩涩一笑，反倒“安慰”起了尉勉。
“尉勉，别这样，我没有怪你，我只怪我自己没有保护好这个宝宝。好了，你也不用这么自责，这个孩子本来就来得不是时候，我还那么年轻，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的。”
初夏此话一出，尉勉的手心瞬间被蒙上了一层细汗。
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吗？
这一刻，充斥在尉勉脑海中的，只有四个字——趋近于零。
要不是因为刚才亲耳听到医生说初夏今后怀孕的可能基本上趋近于零，听到初夏那么美好的憧憬，尉勉真的会相信，等初夏把身体养好了之后，在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她一定会再怀上宝宝的。
毕竟，她还那么年轻……
失去孩子这种事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已经够晴天霹雳的了，要是还让她知道自己今后再也怀不了孕当不了妈妈，那不更是五雷轰顶的结果吗？
五雷轰顶还算好的，试想，又有几个女人能扛得住这样的打击呢？
见尉勉不说话，初夏故意装蒜，“尉勉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你还有什么事瞒着……”
“没有！”或许是怕初夏说得越多自己就越不忍心再欺骗她，尉勉不等她把话说完，直接就开口否认，“没有！你想多了。我也相信你还那么年轻，以后一定还会有很多机会的。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坚强……”
初夏笑笑，尉勉的神色依然有些飘忽，他赶紧说，“走廊上风大，我先送你去病房，有什么话去了病房再说。”
尉勉示意一旁的护士和他一起把初夏推走，但初夏却突然向着彻夜的方向，叫了彻夜一声。
“彻夜？”
突然被初夏这么一“点名”，彻夜浑身上下瞬间抖了一下。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愣在原地，心里五味成杂，脸上的表情也是乱得不成样子。
“你身上怎么湿成那个样子？手臂上腿上怎么还有那么多伤？你怎么了？”初夏装好心的回过头来看了尉勉一眼，有些严肃的说，“尉勉！是不是你把彻夜弄成这个样子的？！”
尉勉不语，算是默认，初夏继续说。
“尉勉你怎么能把彻夜弄成那样？！你们吵了那么久，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我都说了我受伤的事情和彻夜没有关系，你怎么还能把彻夜伤成这样？！我的孩子已经没了，难道你连彻夜的孩子都不顾了吗？！”
“呵！孩子？！”尉勉总算开口，“刚才在家这个女人说了那么多诅咒我跟她孩子的话，你觉得她像是怀孕的样子吗？！
呵！依我看，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能让她怀孕，她也不可能会怀上我的孩子！”
“尉勉你说什么呢！有你这么诋毁自己妻子的吗？！”
什么叫“全世界的男人都能让她怀孕”？！
尉勉在让她怀孕的同时还让初夏也怀孕了，他竟然还能说出让她这么难堪的话。难道在尉勉眼中，她已经不检点到这种程度了吗？！
彻夜双手攥拳，浓浓的怒气激得浑身血液开始倒流。
但她却把眼下这自己最爱的人对自己的诋毁给忍了下去，一个字都没有为自己辩解。
如果她开口的话，尉勉和她免不了又会像在家里那样大吵一架，这里又是医院，吵起来对谁都不好。
况且，既然已经下定了要分开的决心，又何必再帮自己辩解呢？多说无益。
不过从内心来讲，有那么一瞬间彻夜也有想过要当着尉勉的面拆穿初夏的计谋，但和因为救尉勉刚刚失去自己孩子和生育功能的初夏比起来，自己是一个任何证据都没有，甚至还被尉勉诋毁成那样的人。
尉勉凭什么会相信她？
就凭她的感觉？就凭她的预料？会不会太天真了一点？
让初夏没有料到的是，在这种时候开口帮她打抱不平的人，竟然是初夏——尽管这也是假的。
“尉勉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这么说彻夜？！你们就算吵架吵得再厉害，她也是你的妻子，你这么说考虑到过彻夜的感受吗？！”
“不用考虑我！”彻夜抢过初夏问尉勉的问题，从不远处发出一阵清冽的声音，“我什么感受都没有，不久之后也不再是尉勉的妻子。”
“彻夜你……什么意思？”初夏明知故问。
“如你所愿，在你出来之前我已经向尉勉提出了离婚，在我的意识里，从刚才那一刻起，我和尉勉就已经没有关系了。”
“彻夜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如我所愿’？我怎么觉得你有种含沙射影，话里有话的感觉？”
初夏揣着明白装糊涂，彻夜也没有兴趣戳穿她。如果顺着初夏的意能让她更果断的离开尉勉，她愿意坏人做到底。
只希望这一次被完虐了之后，她的心永远也不会再因为尉勉而激起波澜。
“初夏你这次是真的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没有任何要诋毁你的意思，也没有含沙射影。我只是想帮你把你一直不敢说的话说出来”，说到这里，彻夜把眼神从初夏身上移到尉勉身上，冲着尉勉，继续说，“尉勉，你知道吗，你从来都没有从初夏心中走出来过，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都一如既往的爱着你，所以她才会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顾，也要救你。只不过她一直不希望打扰你，所以才不让你看穿她的真心。”
彻夜这突然间的话锋一转，让尉勉心里半信半疑的对初夏产生了更多的愧疚，同时也让初夏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然彻夜这个女人不见得有多聪明，但她之前知道那么多事情，不可能看不出她现在是在演戏啊。
既然彻夜知道她是在演戏，她还那么配合的陪着她演，这状况让初夏着实不太搞得清楚。
现在彻夜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想要和尉勉撇清关系，甚至还要把她推向尉勉。这么说来，彻夜是放弃了这场“战争”，也放弃了尉勉，不准备和她争了吗？
从彻夜之前对她那么强硬的态度看来，初夏还以为她和彻夜的这场“战争”一旦爆发出来，她和彻夜一定免不了会有一场“厮杀”，可是没想到“战争”这才刚刚开始，彻夜竟然就已经产生了那么消极的“厌战”情绪。
早知道她彻夜就是个扮猪吃老虎、关键时刻就蔫儿掉的主，她哪里还用设计让自己受那么大伤害的苦肉计啊！
和初夏的想法完全不同，初夏这么费尽周章宁愿让自己受这么大的伤害也要用这个计谋，无非是想得到尉勉，想要留在尉勉身边。
说白了，初夏想要得到的，是尉勉这个人，而彻夜想要得到的，却是尉勉的那颗心。
虽然“需求”不同，但按理说彻夜在这种情况下也应该和初夏斗一斗，说不定到最后赢的人还是她而不是初夏呢。
而彻夜之所以会选择放手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个，她要的是尉勉的整颗心，而不是大半颗，半颗，甚至小半颗。
虽然彻夜从小就生活在不健全的环境中，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或许正是因为在物质上看来她什么都没有，所以才会把更高的要求放在感情上。
当初会答应和尉勉结婚，彻夜也是因为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爱上尉勉，更不会把自己的心交出去，所以结不结婚对于她来说都没有多大关系。
而在发现自己爱上了尉勉之后，她曾经试图把自己的整颗心交出去，但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回应。
与其拥有一颗并不完全属于自己的心，哪怕这颗心是完整的，只是中间被蒙上了一丁点小污垢，她也像现在这样放手，什么都不要。
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谁对谁错，唯一有的，只是大家想要的东西不同罢了。
因为初夏并不能肯定彻夜心里的真正想法是什么，她更不希望自己只是稍稍一松懈就中了彻夜的计谋，于是再次试探性的开口。
“我对尉勉的感情……随你怎么想，我现在不想多说。只是彻夜……尉勉已经答应了我不会怪你，你又何必再说那么狠的话呢，难道在你心里你就从来都没有……”
“没有！”不等初夏话毕，彻夜显然已经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我话都还没有说完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从来都没有爱过尉勉！”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彻夜索性再说得狠一点，“这么说吧，如果今天推尉勉的那个人不是我，是你，我也不会像你那样奋不顾身去救尉勉。”
“为什么？”初夏反问。在彻夜说的这无数句话里，就这句最让她感兴趣。
“你觉得，如果我会救他，最开始我就不会推他！”
“够了！”
这次不等初夏继续往下问，尉勉再怎样也忍不了，终于爆发出大吼一声，吓得就连经过走廊尽头的人都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