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下黑手

梦回春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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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人总是容易冲动,心中怕了什么畏了什么,便会不由自主的表现出来。

    只是,清浅吃醋的模样,却偏偏让许白心中一动。

    “那人就在大厅里。”

    清浅点点头,没来得及搭话,便已经迈步走了出去。

    不想,刚进大厅,却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还好,许白立刻伸手,扶住了心急的清浅。

    易寒时看在眼里,却深感莫名。

    许白对清浅的那一扶倒也平常,但他眼中何时见过如此关切的目光?

    收拾好疑虑,易寒时不再多想。

    他只是跪在许白与清浅身前,抬了抬头,态度谦卑。

    “老爷。”

    冷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清浅看着他,却突然将心放下。

    眼前的人,其实看不出年岁,一张恐怖的脸,直叫人心慌。

    “他叫易寒时,小时候毁了容,以后便住在我们家里,帮你打理打理家事。这是清浅,是我夫人。”许白站在清浅身后,笑着说道,后半句,却是说给易寒时听。

    “夫……夫人。”易寒时低声轻语。

    这就是许白让自己保护的人,年纪不大,容貌出众,的确是个趁手的暖床工具。可是,许白眼中掩饰不住的关切和疼惜却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男人也会爱人?易寒时自然不信。

    而清浅却深吸一口气,又是同情心作祟。

    “你……起来吧。”

    握着许白手,他脸色微红,被外人喊作夫人,他自认从未习惯。

    “清浅有了身孕,往后你要好生照料。”许白再次吩咐,这一回,语气略带冷然。

    对易寒时来说,这才是命令。

    但……有了身孕吗?

    易寒时因伤痕而略显狰狞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可心中却早已暗流涌动。

    有了孩子,便会有了牵挂。

    易寒时猜不透许白的心意,他只觉得,无情的主人绝不会让自己有任何能被别人利用的把柄。

    难道,这个叫清浅的少年,和这个孩子腹中的胎儿,都只是被利用的工具?

    这样想来,才更符合主人的品性。

    “是。”

    易寒时倒是不多话,只唯唯答话。

    不是宋漪那般,整日里想着缠着许白,又爱出风头。

    清浅顿觉得心安。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

    陆镇虽是边陲,可景色倒也秀丽。

    宋漪出身地贫,在这陆镇生活了十几年,可却每日忙于生计,也无暇欣赏这湖光山色。

    倒是朱少寒,一早便去长宁轩邀了宋漪,带他出来欣赏着曼妙精致。

    宋漪俊秀无比,朱少寒轻摇折扇,配着这旖旎风光,倒也成了一副醉人景致。

    “如何,”朱少寒意气风发,眺望着远山青黛,“我早说宋漪你应该出来游玩游玩,你却怕那许白不允。若不是今日硬拖了你来,岂不是辜负了这一番好风景?”

    朱少寒的话顺耳,可宋漪心中却打成了结。

    这湖光山色倒也让人心旷神怡,可自己晨起出门却未告知许白。

    “也不知他会不会担心。”

    宋漪皱眉,似是在自言自语。

    “担心?或许吧。”朱少寒摇着扇子轻笑,“只是那清浅怀着孩子,许白担心来还来不及,有空担你心?就算他有吧,但在清浅身边也不好表示出来。”

    清浅……宋漪一想到清浅和他那令人厌烦的肚子,心中就感到不快。

    信哥果然说的没错。

    朱少寒留心观察着宋漪,自己连日来的挑拨,已在这孩子心中深深的扎下了根。

    “算了,不提那个令人厌烦的家伙也罢。”朱少寒接过下人递来的缰绳,来到宋漪身边,“今日便痛痛快快的玩一遭,如何?”

    宋漪总算展颜。

    如今,他却是越来越信赖朱少寒了。

    春光大好。

    许白难得陪在清浅身边,携了他在院中赏花散步。

    宋漪爱兰花,细心浇灌,可清浅却偏偏不喜兰花,看了便会生厌。

    “若是不喜,拔了便是。”

    或许是那一点小心思被相公发现,清浅有些窘迫。

    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被抓了现行。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院子里满是兰花,有些单调呢。”

    这心思,怎会逃得了许白的眼。

    “寒时。”许白吩咐,“今日去市集买些旁的种子来。清浅爱看繁花,种类多些。”

    “是。”

    梆、梆、梆。

    易寒时尚未出门,便听得大门轻响。

    那敲门的声音极其有礼貌,但却还是让人听出来人的焦急。

    清浅心中莫名有些心悸。

    那宋漪一早便不见了踪影,若是此时出现,可是煞了风景。

    不过,来人却不是惹人厌烦的宋漪,而是朱家的白玉。

    白发红唇,倾国倾城,却一脸忧色。

    “许先生,请你救救我家公子!”

    “怎么,”许白心中不紧不慢,可脸上却做出忧虑的神色,“朱公子又发病了?”

    “来不及了,请许先生与我路上详说。”

    白玉焦急,可清浅却有些不快。

    许白……又要走了吗?

    “好。”

    许白干脆的回答,吩咐易寒时照顾清浅,便加快了步伐,上了朱家的马车。

    那上等黑楠木打造的木车一路跑的飞快,只恐误了一分一毫的时辰。

    “请问,朱公子的病症如何?”

    许白温润,不缓不急。

    而白玉却似乎也不见了早先的焦急慌张,反而神色如常。

    “我家公子他忽然间汗如雨下,称自己腹内绞痛难忍,不久还吐了血。虽然公子一向身体抱恙,身子也弱些,可也不曾这样严重。”

    许白面色平静,只是若有所思。

    “你家公子最近可否有些异常,恐怕这病也不是往常的那病。”

    白玉双眉微蹙,久久不语,反而勾人心魄。

    他这幅样子,许白倒是有些熟悉。

    “我终日不离公子左右,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白玉低眉,额前青丝却落了下来。

    或许是下意识的举动,许白便伸出手去,替他拢了拢那三尺青丝。

    白玉倒也没有尴尬,只是笑笑,回应着许白若有所思的冷淡眸子。

    朱家的马车华贵,车夫和马匹自然也是一等一的。

    一炷香的功夫,便已到了朱府。

    朱浣信仰卧在床榻上,因痛苦而发出阵阵呻|吟。

    许白只扫了一眼朱浣信的面容,便知,这“病”,生死只在旦夕之间。

    若是今日晚了一步,恐怕朱浣信便难了。

    如今陆镇各方势力角逐,而赵允熏自从马场一事更是失去踪迹,暗地里的势力便只能冲着朱家和许白来。

    许白不惧对方,但此时清浅有喜,他不免被缚住手脚,如今还是需要朱家这棵大树挡着。

    所以,朱浣信,不能死。

    “许先生,”白玉的脸上又挂上了焦急的神色,“我家少爷怎么样?”

    许白也不搭话,取了银针,便向朱浣信的风池穴刺去。

    银丝一闪,朱浣信便惊叫一声,晕了过去。

    “许老板,你!”

    即使是白玉,也知那风池穴是人体死穴之一,只许白,怎敢乱来?

    “置之死地而后生,”许白依旧不紧不慢,“我现在替他推宫过血。”

    果然,许白褪去朱浣信的衣衫推拿起来,不消片刻,朱浣信便悠悠醒转。

    “少爷,你醒了!”

    白玉跪倒在朱浣信的身边,担忧的抚着他的额头。

    “嗯。”

    朱浣信面色晦暗,不过,总算是活了过来。

    “请去给朱公子倒一杯参茶。”

    “是。”

    白玉施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多谢许先生,”朱浣信有些颤抖的穿好衣衫,喘着气坐起身,“若不是许先生三番两次救我,恐怕,我这条命便活不到今日。”

    “朱公子客气。”

    许白浅笑,喜怒不形于色。

    “此时只有我们二人,许先生若有什么事就请说吧。”

    许白脸上笑容更甚,这朱浣信,也不是一般角色。

    “朱公子聪慧过人,许某佩服。只是方才替朱公子施针,便觉有些奇怪。”

    “哦?怪在何处?”

    “朱公子这病,恐怕并不是什么重病,而是有人下毒。虽然是毒,但这下毒之人却极为高明,寻常的郎中便会当做是什么疑难杂症了。”

    “是么,”朱浣信面色如常,“敢问许老板,这毒可有解药?”

    许白摇头。

    二人均势面如常色,可心中却暗潮涌动。

    你不信我,我不信你。

    真真假假,如何判断?

    “也罢,生死有命。许公子有心了。”

    许白笑道:“不日,在下便会送宋漪进京,若是朱公子进京治病,一同前往岂不更好?”

    朱浣信眼中一喜,心知许白终究也是按耐不住。

    “多谢许先生好意,到时再说也无妨。”

    “如此,许某便告退了。”

    “许先生请便。”

    许白转身,朱浣信笑容顿失。

    自己若是那么轻信,又怎能活到现在?

    “许先生。”白玉迎上来,“今日多谢许先生了,我送送您。”

    “那倒不必,”许白依旧挂着那老好人的微笑,“只是,我听说今日陆镇新进了一种鲈鱼,对朱家或许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不过倒是养生的佳品。”

    白玉看着许白的眸子,神色变了变。

    随即,他便施了一礼。

    “我定会多加留意,若是有幸得到,便烹饪给我家公子。”

    许白略一点头,便离开了朱家。

    长宁轩大门外,同样是上等的黑楠木,不用说许白便知道,这也是朱家的马车。

    果然,那一脸轻狂模样,将宋漪扶下马车的正是那朱家二公子朱少寒。